新一轮技术革命和产业变革奇点临近，后发国家依靠新兴产业的崛起发起了追赶战略。本文揭示了南非生物技术产业从国家战略规划制定、地区创新网络构建、科技创新产业化发展开始，经历机制体制改革，政策转变和市场化发展等诸多变革，逐步形成了具有较强自组织、自演化的创新生态体系，其发展路径和改革方向对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在制定未来发展规划、配套政策体系、拓展国际创新网络，以及培育市场导向竞争力的创新生态体系具有重要参考价值和实践指导。

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战略支持，也是我国瞄准世界科技前沿，迈向世界科技强国的唯一途径。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要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作为国家创新驱动发展的顶层设计，《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纲要》进一步明确要建设各类创新主体协同互动和创新要素顺畅流动、高效配置的生态系统，形成创新驱动发展的实践载体、制度安排和环境保障。因此，培育良好的创新生态成为未来各地产业发展规划的重要内容，也是推动要素自由流动，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决定性作用的关键之举。

创新生态理论的发展历程

20世纪30年代，英国学者Tansley首次提出“生态系统”概念，提供了一个极具吸引力的隐喻，用来描绘存在一系列相互交织关系的组织之间的价值创造和关系网络。90年代这一概念被SMJ等全球顶尖学术期刊接受和沿用，之后生态学逐渐从基于企业竞争的商业生态，逐渐融入了从伦德瓦尔、奈尔逊、弗里曼为代表的国家创新体系的研究范畴，21世纪之后，创新生态逐渐出现在世界各国的政府文件和报告中，如2004年美国政府提出了维护国家创新生态体系的政策报告，2006年欧盟也提出了优化创新生态的政策性文件，之后，国内也随之开展了创新生态的研究和探讨，认为创新生态系统是指一个区间内各种创新群落之间及创新环境之间，通过物质流、能量流、信息流的联结传导，形成共生竞合、动态演化的开放、复杂系统。近年来，各界学者围绕创新生态这一主题开展了积极的研究和探索，不断丰富着创新生态的理论内涵和实践意义。总的来看，目前创新生态理论在国内仍处于发展初期阶段，大量研究仍处于概念探讨和案例分析。其中案例研究主要聚焦在微观层面，如针对谷歌、脸书、思科等世界级科技型企业创新生态构建途径的研究，Fab Lab创客空间的创新生态模式和特点的研究以及DARPA创新生态如何嵌入高效协同的产学研等。目前研究成果中对微观机构主导的创新生态发展相对较为丰富，重要的原因就是构成微观创新生态的主体数量较少，功能容易解构，便于对其在时间维度上的演化过程开展学术讨论和分析。近年来，一些关于产业和区域等中观层面的创新生态案例研究也相继出现，对创新生态理论的发展具有积极的意义，Adner 和Kapoor、张利生等以半导体光刻行业、LCD 液晶显示器行业的创新生态系统为例，分析了上游组成元件和下游互补品的技术创新对核心企业集成创新竞争优势的不对称影响。中观产业层面的创新生态研究表面上是针对企业集合，更多是刻画一系列相关技术创新的组织应用和集成，以及创新生态系统内部的竞合关系和整体耦合。

综上所述，创新生态逐渐成为政、产、学界的关注热点，创新生态的发展理念正快速渗透到了经济社会的方方面面。然而，创新生态的实践发展仍处于相对滞后的状态，一些自发形成的创新生态体系远比以政府主导培育的创新生态要更具竞争力和持续力。为进一步破解创新生态的内在机制和演变规律，更多的案例解剖必不可缺，同时要提高案例的可对标、可借鉴程度。中国正处于发展中国家行列，一些后发国家创新生态培育、发展的经验和措施相比发达国家更具有操作性和指导意义，更能契合我国目前所处发展阶段，我们正经历着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培育创新生态过程中所遇到的双重性问题，因此，聚焦金砖国家创新生态的培育和发展，对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构建区域创新优势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早在2009年，南非科技部部长潘多尔在国家生物科技研讨会上就向世界宣布，南非已不满足于作为非洲的生物技术中心，2018年要跻身生物技术领域的世界十强。

虽然南非生物技术产业综合实力仍与美、英、欧盟等发达国家存在一定差距，但目前南非已经构建起了一套从基础研究、应用试验到产业化发展的生物技术产业培育模式。同时，全社会对生物技术产业的重视程度也与日俱增。据南非科技部统计，从2014年开始，南非科学委员会在生物技术方面的R&D投入已经超过所有投入比重的41%，高等院校在生物技术方面的R&D投入超过所有投入比重的32%。作为非洲金砖国家，南非在生物技术产业方面的发展较为成功，尤其在产业创新生态培育方面具有众多亮点可寻。

21世纪前，生物技术产业一直都没有得到南非政府的重视和支持。政府将更多的资源投入了采矿业、纺织业等资源消耗和劳动密集型产业。直到1994年南非新政府成立之后，生物技术产业才逐渐得到一定的支持和发展，一系列的政策和资源开始向生物技术产业倾斜。但真正将南非生物技术产业推上跨越式发展道路要追溯到2001年，2001年南非国家科学技术部发起了南非生物技术产业发展战略(National Biotechnology Strategy，NBS)，这一战略被各界认为是推动南非生物技术中心形成的顶层设计。NBS战略的目的是通过全面发展生物技术产业的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产业发展载体，从而将南非生物技术产业打造成具备世界影响力的战略性新兴产业。据统计，NBS发布后短短5年间，南非政府共投入4.5亿兰特（约合3200万美元）支持生物技术产业发展。

NBS计划出台后，南非政府在几个方面做出了重大的战略部署和调整：一是推动专业代理机构和中介机构参与南非生物技术产业发展；二是大幅加强基础科学研究和应用科学研究能力，建立一支具备国际顶尖科学水平的高端人才队伍；三是以产业化应用和市场导向引导风险投资和创业创新投资。根据这些重大部署，南非政府实施了一系列新举措，如在推动研发成果产业化应用时，在当地和国际范围内鼓励PPP合作模式，并借此在各个地区成立生物技术区域创新中心(Biotechnology Regional Innovation Centres，BRICs)，一些经济部门和立法部门也通过不同的职权范围支持着生物技术产业的创业、创新和投资。在产业发展方面，南非国家科技部生物技术产业部在2008年再次发布《南非生物技术产业10年规划（2008—2018）》，将生物技术产业视为重点扶持产业，并出台一系列配套计划和项目，如2008年出台的《农场转变制药厂战略》（Farmer to Pharma），对制药厂等生物技术产业设立给予各项优惠政策。在立法部门方面，南非政府推动知识产权局和科技财政管理改革，2008年南非政府正式允许研究人员利用政府科技财政支出获得的科研成果与知识产权。另外一些州立机构成立国际知识产权管理办公室、知识产权管理基金，并在各大学、科研机构内设立技术转移办公室和公共研究机构，从而大力推动科学研究和产业化应用。近年来，随着南非生物技术创新生态系统的逐步建立，2014年南非进一步出台了《生物经济战略》的重要规划，在面向国家重大需求和经济社会主战场的大背景下，逐渐把重心从国家科学研究和技术开发转移到了生物经济发展，并为科学研究和创新投资提供指导和方向。

综上所述，在NBS战略出台后几年，南非又相继出台了一系列相关战略规划和配套政策，从而构建起了生物技术发展的顶层设计蓝图如表1所示，成为引导南非生物技术产业创新和发展的关键所在。

（本文作者均就职于上海市科学学研究所）